美国斯坦福幼儿园规则教育一瞥

         2010年2月，我们有幸对美国洛杉矶第六学区斯坦福幼儿园(Stanford Preschool Center，简称SPC)进行了访问。该园非常注重幼儿规则教育，通过进一步了解，我们发现了它的独特之处。
         一、规则教育的目的SPC规则教育的目的与其“世界公民教育”联系紧密。他们认为，幼儿最终是世界的公民，而不仅仅是某个国家的公民。未来社会中，幼儿要在更广阔的范围内与人相处、与人合作，规则将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因此，引导幼儿学会遵守现有规则，逐渐从他律走向自律，是帮助他们成长为世界公民的第一步。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美国深入开展的公民教育不仅影响了中小学和大学的课程设置，也促使幼儿园将儿童置于“世界公民”这一更为宽泛的概念范畴内加以考察。SPC的规则教育包含了对幼儿终身可持续发展的考虑，其教育目的体现了对儿童主体性的尊重。在我国幼儿园实际工作中，规则教育与各项管理工作联系紧密。教师和管理者经常会这样认为：规则培养好了，安全事故就少；规则培养好了，幼儿才不会乱，教育活动才能顺利进行……如此一来，规则教育无形中以管理为目标，陷于工具化。在实际操作层面，大家更多的是追求如何让幼儿服从指挥，如何让幼儿安静有序以保证各项工作顺利开展。在这方面，SPC的做法促使我们深入地思考幼儿园规则教育的价值取向。
         二、规则制定的过程访问的第二天．校长Mr．Gogue对我们说：“我们最初的做法是从学监至校长，一层层下达指令到教室里，告诉教师应该怎样做。但是后来我们发现最了解学生的是教师和教辅人员，他们掌握及时而全面的信息，所以现在我们的做法是通过与教师之间的合作，收集信息，并反馈到学区，让学区领导知道下面的需求，并提供支持与帮助。”与我国上令下行的单向式规则制定方式不同，此处的学区教育行政部门、学校教师与家长三者之间形成了循环式的学校规则反馈机制，彼此的通力合作为规则教育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学区教育行政部门支持每个学校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灵活的纪律政策。学区在这项工作中承担支持者和监督者的任务，即：审核这些纪律政策，确保它们代表了学区对全区学生的发展期望，只有这样学校的纪律政策才会获得学区的支持：加强学校和家长之间的联系，督促学校开展全校纪律会议(school-wide discipline assembly)，确保家长的知情权，同时也对家长提出配合学校开展规则教育的建议。至此，学校规则的权威性得以确立，所有人员都需要遵守这些已被审核的政策，因为这是学区的要求，而不是学校的个人行为。每学年开学之初，SPC邀请所有的家长参加全校纪律会议，将规则详细地展示给每位家长，并向家长介绍遵守规则可能出现的结果，如：丧失特权，必要的时候会给家长打电话，可能会与学校管理人员进行会议协商……通过这个会议，家长、教师和学校之间形成了一种契约，家长在家也会对幼儿进行相关规则意识的培养。
         三、规则包含的内容由于与管理工作联系紧密，我国幼儿园的规则多数具有强制性命令的特点，各种隐性或显性的规则条文详细规定了幼儿的“能……”和“不能……”。SPC的规则内容包含两大方面：校级规则和班级规则，并且具有统一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特点。校长和班级教师在规则制定方面达成共识，校级规则追求少而精，内容包括：1．听的规则：仔细聆听指令，并及时行动(Listen and follow directionsthe first time)；2．说的规则：轻声说话(Use quiet voice)；3．游戏场地规则：学会控制自己(Keep hands，feet，and obiects to yourself)；4．门厅行走规则：走而不是跑(Walk in the hallways)。虽然只有四条，但是这些规则具有广泛的迁移性，适合于社会的各个公共场所。在SPC走廊醒目位置的墙上挂有大大的校级规则公告板(SchoolRules Bulletin Board)，板上画有学校的标志，并用简洁、易懂的方式向幼儿诠释这些规则。校级规则是每个班级必须贯彻的，具有很强的权威性。此外班级教师制定符合自己价值观念和本班实际的规则要求，有的班规涉及餐桌礼仪的培养，如礼貌用餐，自己收拾餐具；有的班规强调同伴关系，如分享玩具，排队轮流，乐于助人，不干扰正在工作的同伴；有的班规重视良好行为习惯的培养，如使用礼貌用语，保持物品整洁，有问题先举手……教师制作或富有童趣，或简洁明了的班级规则公告板，并通过角色扮演、讨论、音乐、儿歌等方式引导幼儿了解规则的意义，学习记忆规则。
         四、SPC好公民与一日小教师每月SPC好公民(Good Citizens of Stanford P．C．)和一日小教师Teacher of‘the Day)被认为是SPC学校纪律政策中有两个行之有效的方法策略，借助这些方法策略，SPC在全园范围内营造了一个良好的规则培养心理氛围。与我们对将表现好的幼儿称作“好孩子”的做法不同，SPC将这样的孩子称为“好公民”，并且是“SPC的好公民”，而不是国家的或者世界的好公民。这不仅仅是语言表达方式的差异，其背后蕴含了SPC这样的教育假设：世界公民意识的培养要在幼儿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从小事做起。每个月班级教师都会选出四名“好公民”。学校将这些孩子与家长、教师以及校长的合影张贴在学校走廊的“好公民”公告板和校级规则公告板上，并且给予他们物质奖励，如学校胸章、蜡笔、玩具等等。与校级规则公告板一样，“好公民”公告板也位于走廊醒目之处，布置得简洁雅致，不仅贴有照片，还有好公民们当月的奖品。这种措施非常有效，孩子们都以被评为“SPC好公民”和得到学校的奖励品为荣。由于是学校纪律政策的一部分，班级教师每天都会选一名幼儿担任小教师。小教师是定期轮流的，每位幼儿都有机会担任，调皮的孩子也不例外。SPC的教师认为每个孩子都有担任小教师的权利，如果一味地根据是否守纪律来评选，会给调皮的孩子挫败感，导致他们故意挑战规则。教师们希望这些小教师能够成为同伴的榜样，他们也为班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为同伴分发作业，帮助教师拿教具等等。每天教师会专门组织一个短暂的活动，引导小教师回顾一天的工作，并举行小小的仪式，如拥抱、集体道谢、唱歌等等，用以表达大家对小教师所做贡献的感激，这些活动有效奠定了小教师在幼儿心中的神圣地位。
         五、游走在规则之外的小精灵在对待存在纪律问题的儿童方面，SPC提供了三步处理措施。第一步是班级教师与幼儿一起尝试解决问题，SPC认为，教师需要与面临纪律问题的幼儿进行深入的交流，以了解幼儿行为背后的原因。教师需要确认的是：幼儿是否记住并理解了规则?规则对他来说是否难度过大?当时的环境是否对他进行了误导?教师自身是否存在问题?经过沟通，教师或改进自己的管理措施，或采取进一步的教育手段。如果第一步措施无效，教师会将孩幼儿送到校长办公室，校长与幼儿一起尝试解决问题。校长不会给予幼儿负面评价，而是跟他谈话、交流，讨论为什么会出现状况，并一起研究如何解决问题。如果第二步措施仍然无效，学校就会求助于第三方。首先，学校会请家长参与讨论解决问题的途径。如果仍然无效，学校就会请儿童心理专家帮助。校长Mr．Gogue介绍说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目前SPC的儿童心理专家一个月来园三次，而经费充足的学校每天都会有儿童心理专家进行指导。他们认为对存在纪律问题的儿童进行早期干预能够有效地增加他们日后学业成功的几率。儿童心理专家在对幼儿进行观察和测评后向学校和家长提出教育建议，并负责鉴别自闭症、多动症等较为严重的心理疾病，判断幼儿是否需要更专业的心理治疗或接受特殊教育评估。SPC在处理存在纪律问题的幼儿方面具有很强的规范性和一致性，校长、教师和家长共同分担责任，并且引入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在我国幼儿园，几乎每个班级都存在让教师“头疼”的幼儿，他们占用了教师很多精力，有时甚至会影响正常的教育活动。通常情况下教师会被动承担起矫正的职责。但是由于缺乏临床心理学、发展心理学等多领域的知识背景，教师们能做的只是苦口婆心的说教，或是寸步不离的监管。这不仅增加了教师的工作压力，也不利于幼儿身心的健康发展。
         近两年，越来越多的中小学成立了心理咨询中心，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咨询进驻幼儿园也将成为一种趋势。访问的第一天我们看到SPC的孩子自由地选择感兴趣的“工作”而不互相打扰。这种“乱”而有序的场景与我们赴美之前预想的“无法无天”出入很大。几天的观察和访谈使我们找到了问题的答案。SPC借助各种系统的、人性化的管理技术完成了对儿童的规范与引导，在儿童学习遵守各项规则，并自主表达意见的过程中。一个世界公民的雏形便已悄然形成。这种富有特色的规则教育模式也促使我们不断思考：我们的规则教育中儿童应有的权利是否得到了尊重，成人依靠权威制定的规则是否符合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而那些可有可无的细则是否具有真正的价值。
         【参考文献】
         1．张鸿燕，杜红琴．美国公民教育的特点及其发展趋势[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01)．
         2．陈群．幼儿园班级活动规则下儿童精神的缺失[J]．学前教育研究，2007，(04)．
         3．孙爱琴．幼儿园常规教育的文化批判[D]．西北师范大学，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