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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艺术家舒巧 从事舞蹈艺术半个多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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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0-31 23:31:07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舒巧
        中国女舞蹈演员、编导。1933年4月生于浙江省。11岁参加新安旅行团,开始从事革命文艺工作。她曾师从吴晓邦、戴爱莲以及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汪传铃、华传浩等学习舞蹈,中国古典舞蹈和民间舞蹈都有较深造诣。她在表演上,感情细腻、富于韵味,能表现不同年龄、不同性格、不同身份的各类角色的内心世界。50~60年代曾主演过《剑舞》、《弓舞》及舞剧《小刀会》、《宝莲灯》、《牛郎织女》等。编导方面,她广泛涉猎不同类型、不同体裁的舞蹈作品,表现手段丰富,风格多样。1979年以来,舒巧与其他编导合作创作的舞剧《奔月》、《岳飞》、《画皮》等,为中国舞剧的革新做了尝试性的努力。她编导的《弓舞》、《剑舞》曾分别获得第7届、第8届世界青年学生和平与友谊联欢节金质奖和铜质奖。

      舒巧曾赴苏联、印度、印度尼西亚、缅甸、朝鲜、澳大利亚等国访问演出和讲学。现任上海歌舞团副团长兼舞蹈编导、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分会副主席。
    舒巧,舞蹈艺术家、舞剧编导,一生曲曲折折,经常处于争议的漩涡中。她生性豁达,年逾七旬,笑容仍非常纯真,沙哑的女中音很大声,甚至有点傻大姐般的“呵呵呵”,用她自己的话说,是“难得聪明”、“绝对糊涂”。
    从事舞蹈艺术半个多世纪,舒巧主演过《宝莲灯》、《后羿与嫦娥》、《小刀会》等舞剧,获奖无数,并创作了《岳飞》、《胭脂扣》、《黄土地》、《三毛》、《达赖六世情诗》、《青春祭》等30余部大型舞剧,她用无言的肢体艺术语言,在舞台上尽情地行走着、表达着……

    我变成了一份邮件
    当我终于感觉到自己是自己时,我已是一份邮件。并没有贴邮票,以一纸便条为据:姓名舒翘,年龄十一,送往《新安旅行团》,下签1944年10月。没有地址。也不知《新安旅行团》在哪里,只大概知道在苏北,我就被从苏中寄出了。
    我的感觉是爸爸妈妈终于将我彻底抛弃了。爸爸只喜欢男孩,大弟弟比我小两岁,长到两三岁时死于肝炎。第二个弟弟来到人间,不久这个弟弟又死了。在两个弟弟之间妈妈还生过两个妹妹,居然也先后死了。从此,爸妈很少笑容,爸爸常对妈妈发脾气。再后来,妈妈精神失常,愣是自己把自己的牙齿一颗一颗撬光。为此,爸爸常常呵责:“你为什么不死?白虎星,是你克死了弟弟!”记得当时我活得很是抱歉,我为我老是活着,老也不死,觉得对爸爸妈妈很抱歉。
    当时全家在上海,住过只有一扇老虎窗的阁楼。我只有将自己缩到最小,尽量不出声音,吃饭时轻轻蹭上饭桌,睡觉时悄悄溜进被窝,玩耍时就躲在桌子底下。爸爸为履行做父亲的责任,“啪”地拍给我一张包罗万象排列着三千多生字的纸,要死记、死背、死写。到六七岁时爸爸的教育升了级,堆给我一摞书,竟是《官场现形记》、《儒林外史》和《镜花缘》。
    这种奇怪的教育方式似乎也不是没有好处,当八岁时爸爸送我上小学一年级,就读了一周,二年级也只读了一周,就跳到三年级。读三年级还是比读《镜花缘》轻松,因此考第一就是必然了。奖品是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的大面具。
    1944年革命形势好转,爸爸曾将我送到护士班,但被剔了出来,“不要!”一句话定了终身。“送去《新安旅行团》吧,那里收小孩。”那个接收官说。
    于是,我就变成了一份邮件。


    我跳舞了
    终于走到了,我参加了《新安旅行团》,被分在儿童部。
    十一岁的我干些什么?大同志刷抗日标语,我负责拎着颜料桶,他渴了,“嘿”一声,我就尽量地踮起脚把水壶送到他嘴边。我们还有很多工作:和儿童团一起拿着红缨枪或木棍操练,唱歌,到妇女会教识字,在打麦场上排舞蹈,学纺棉花和织袜子……
    1949年我随第三野战军进入上海,是年十六岁。解放军进上海最难忘的镜头就是全体官兵露宿街头,也许是我们年纪小吧,陈毅军长安排我们住进了一座毫宅,淮海路1449号(现韩国大使馆)。
    没过多久,陈军长为年少的我们着想,要我们重新读书。头头们向我一望,哦,这丫头腿长,学舞蹈去吧!就这么决定分配我上北京中央戏剧学院舞蹈班了。
    十六岁才开始学舞。我们的主教老师崔成喜是国际知名的朝鲜大舞蹈家,我们的基训课是芭蕾,主课是朝鲜舞,副课还有“新兴舞”(即现代舞)、南方舞(是崔成喜老师根据印度、缅甸、印尼等国舞蹈的元素及审美提炼编创而来)。然后是京剧名角直接来教戏曲,《游园惊梦》《武松打店》《金山寺》《林冲夜奔》……整出整出连唱带做地学。
    从舞蹈班毕业,我就回上海歌剧院当了一名舞员,跳舞了。


    《小刀会》成名之后
    舞剧《小刀会》拍成了电影,忽然满大街都是我了:我在照相馆的橱窗里招摇,我在书报封面上拿姿作态,甚至百货公司里的脸盆、餐盘上也印着那执弓挽箭的我……街头《小刀会》巨大的电影海报,我是在天上飞的,比我本人大了好几倍。
    这算是成名成家了吧!我独自在大街上乱逛,品味着兴奋和新奇。放纵自己连看四场电影,放纵自己买大包大包的拷扁橄榄、五香豆,算是慰问自己……哦!成名成家罗。
    第二天醒来,太阳竟然还是往日的太阳。挤车上班。进得剧院大门,忽见好朋友恽迎世正走在我前面。《小刀会》的女主角原先是她,不是我。当时我的事儿是编舞,后来当了周秀英B角,兼跳[color=rgb(68,68,68) !important]群舞
    决定由我担任《小刀会》电影女主角的那天很突然。当时我正大汗淋漓在练功,被通知去院部办公室。“快点换衣服,去电影厂试镜头!”“周秀英不是恽迎世吗?”“要你去你就去!”嗨,这等美事儿还有什么犹豫的,即刻将自己打扮起来。
    没想到,样片出来,我居然是个斗鸡眼!于是,溜出电影厂,直奔剧院,冲进二楼院部:“我不要拍电影了!”院长和书记吃惊:“吵什么吵!那是任务,高兴拍就拍不高兴拍就不拍?自由主义!”
    六神无主。回到电影厂,恽迎世搂着我,劝我说:“不要慌,不要太夸张了,你只是右眼有点斜视,注点儿意,我也帮你在旁边看着,不会让你出丑的。”
    恽迎世的劝慰是关键性的,自此整整六个月在片厂。好友恽迎世,名正言顺是周秀英A角的,专心致志的去跳群舞了。但凡我拍戏了,她就站在我身边,留心着我的视线,不断提醒我、安抚我,使我能够坚持。
    电影拍完,似乎《小刀会》就是舒巧,舒巧就是《小刀会》,《小刀会》和恽迎世不搭界了。虽然她是原版,她是A角,她比我演得好,并且她仍在不断地演。
    接着,我和恽迎世在舞蹈界的地位也明显地拉开了差距,我变成了全国舞蹈家协会的常务理事,接着又变成副主席,全国舞代会我醒目地坐在主席台上。同行们围着我说好话,恽迎世被冷落在一边;记者约我写文章,不找恽迎世,我很尴尬……
    我悄悄向老书记打探,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要我拍电影而不是恽迎世?她是A角,并且,她眼睛又大又亮不斗鸡。老书记笑我:“又单纯业务观点了吧,要突出政治,党要培养的是又红又专的干部,不懂吗?”
    路线,方向,可是我和我的好朋友怎么办?我觉得在她面前我像个欺世盗名者,我掠夺了本该她拥有的。她若就此不理我也罢,可她却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更令我惴惴不安。一次《小刀会》到外省城市演出,练完功放大家上街。撒鸭子一般,我逛街,吃排档,东游西荡,直至天色暗下来了,才猛然记起下午是要走台的!闯祸了,走台缺主角还怎么走?想象着剧组找不见我,走台被搅乱,惊出一身冷汗,我连滚带跑往回赶,缩紧脑袋准备迎接劈头盖脑的责难……
    谁知,走进后台竟一切正常,还有人与我亲切地打招呼:吃完饭啦!这时,恽迎世一把将一脸茫然的我扯进化装间:快吃饭,吃完饭化妆。她已为我打了饭。见我仍魂不附体,揍了我一拳:“马大哈!玩疯啦?我听周秀英出场的音乐却不见你出场,我就出场了。放心,没人看出来。”她朝我眨眨眼。导演问,舒巧呢?我告诉他,你在呢,是我想走一走台,有点生疏了得练习一下,导演信了。我很机动灵活吧。刚要跨出门她又返回来:“口径统一哦,别穿帮!”就这样,在好友的包庇下我轻易过了关。
    那晚演出,我藉着刘丽川(剧中男主角)之死在台上大哭了一场。朋友护着我,我却无以回报,对那既成的事实,我无以弥补、无可奈何。


    《玉卿嫂》与白先勇
    和白先勇相见很突然,是因为舞剧《玉卿嫂》。
    选用小说来改编舞剧,《玉卿嫂》仅是第二次。第一次改编的是古典小说聊斋《画皮》,不需顾忌蒲松龄。所以,在我脑子里一直是没有“原作者”概念的。而《玉卿嫂》是当代小说,作者白先勇是我同代人。
    事先竟完全没想到这些,仍旧是习惯地依自己心意,三下五除二把个《玉卿嫂》捏成了三幕结构,时间地点打碎重组,更是把原小说第一主人翁——蓉哥儿一刀删去了。所以,突然接到白先勇的电报:“我会到香港参加首演式,替你们加油。”这下子慌了。
    白先勇的小说是以蓉哥儿的眼睛看世界,这样自有了另一个更深的层次。但是,我却以我自己的眼睛直观这一切了,就嫌蓉哥儿多余。删了人家第一主人翁,舞剧又哑巴样的不开口,比来划去所谓“肢体语言”着,也不知白先勇看不看得惯。他要是不认得、不承认这《玉卿嫂》了,怎么办?
    最忐忑不安的自然是大幕拉开后的那两小时。那天观众很热情,谢幕时有位观众通红着两眼冲上台拥抱了饰玉卿嫂的演员。把观众的眼泪骗出来了,通常我会得意。但这时我唯一的注意却是白先勇。台口、走道满是人,白先勇站在祝贺的纷杂人群中,我只好向他走去。他说:“哦!我不应该说被感动了,因为我是原作者,但我还是感动了。”
    第二天陪同出席他的文学讲座,题目:文学与改编。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先说了很多关于电影《玉卿嫂》的改编。我因思想过度紧张和集中,反而渐渐有些睡意朦胧,直到听见他说:“……把我的蓉哥儿给删了。”惊醒。
    他在说:“我故事中蓉哥儿是第一主人翁,他们居然把他删去了……他们胆子很大,很不顾虑原著的想法和我的感情。”满场都笑了。我很尴尬。等全场笑完,他才抛出救命的一句:“不怕伤我的感情,能做到这一点,第一步就成功了。”他接着又说“舞剧中的玉卿嫂和庆生相当能够掌握小说里的情绪,最好的是能够把他们内心的挣扎、痛苦细腻的情怀跳出来……”我听不清也不再注意听了,只听见“不怕伤我的感情”,“第一步就成功了”,从没听见过这样的话。
    这“创作会议”从晚上十点一直开到下半夜两点。白先勇认为我们把金燕飞写得太实了。他说,庆生、玉卿嫂、金燕飞不是一个三角。金燕飞是一种理想化了的具体。在四十年代那样一个环境,年轻的庆生从舞台上所窥见的世界,千姿百态变幻莫测,吸引着,激起了他对生活、人生、小屋以外大干世界的好奇,向往,追求。
    我心服口服。我们终究还是读浅了他的《玉卿嫂》。

    与谭盾合作《黄土地》
    我见谭盾时,他还是一个小青年,帅气,顽皮,猴子一样好动。1986年,他去美国留学路过香港,顺带与我谈舞剧《黄土地》的作曲问题。
    他挤出了一个上午时间,乖乖坐定。只见他掏出了一个小本本,那本本小得像酒店床头柜上那种临时记事簿,并且皱巴巴。不过,他居然握着一支笔准备做笔记,我有点感动。认真开讲。我把《黄土地》从剧情到各个舞段详详细细分幕描述,还习惯性的比手划脚舞动,叨叨了一个多小时,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哑了。
    谭盾一直瞪两大眼望着我。我探头看谭盾的笔记本,发现只有两行字,大概五十个字都不到吧。谭盾是看出我心情了,立刻说:“放心,放心,请绝对放心。明白了,我全记住了。”
    他都“请绝对放心”了,我不好再说什么。谭盾就这么带着那不到五十个字回美国作曲去了。我,十分不放心。
    正忙着舞蹈《岳飞》的排练时,经理告诉我谭盾的音乐总谱寄到了。在指挥家里听钢琴试奏。指挥不是钢琴家,弹奏水准一般。那音乐却仍然狠狠冲撞着我。谭盾的作曲段段句句以至总体结构完全出乎意料,是个全新的东西。几乎是另一个《黄土地》,但又确实是《黄土地》。
    做正式的乐队录音时谭盾亲自到场。听过录音恍然大悟,这个音乐若谭盾不在场是奏不出的。首先,它随心所欲任意流淌,紧紧松松全是作曲者即时即地的情感喷发,主奏乐器居然是唢呐,听来像是婚嫁的吹奏曲牌,传递的却是寂寞苍凉和悠远感,与唢呐相得益彰的是鼓。其二,居然是谭盾亲口领唱,他几乎唱了整整一幕戏!
    谭盾谱写这部音乐,也许就是信手由之,在我,却是原有的舞蹈想象受到了猛然的撞击,整个儿将我原有的构思颠覆,把沉睡的灵感撞醒,使思维活跃,我兴冲冲开始编舞了。
    许是这音乐的恣肆,使我也变得不循规蹈矩起来。我和另一位编舞应萼定的大致分工是,我编独双三,他着重群舞部分。应萼定性格内向,少言语,这回却意外的滔滔不绝。整个创作过程完全违背以往的操作程序。
    然而,现场效果却意外出奇。那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各自有着自己独特性格的灵魂立体的展现,与通常舞剧中的群舞或欢乐或反抗或浪漫的单一情绪的表达完全不同。应萼定编的这第一幕,独双三与群舞交错、时空交错、音乐与舞蹈交错,形成多层次迂回,耐人寻味,引起了我的好奇和兴致,吸引着我。我想,沿着那路子走走看,够新鲜刺激。
    谭盾以对《黄土地》独具个性的表达,挑战了编舞者,却更是为编舞者拓展了视野,并以其音乐本身的魅力给了编导启迪与补充。其后,当然的,舞剧《黄土地》给观众的是听觉视觉的双重享受了。


    和现代舞团一起做《三毛》
    这是我从事舞剧创作以来最有趣的一次艺术实践和经历。
    起兴将三毛编成舞剧完全出于偶然。台湾香港大陆均有“三毛迷”,我却是从未读过三毛的。是冥冥中的安排?三毛自杀,读者反应强烈,纪念册飞满大街小巷。我好奇,买了一本。纪念册中三毛有一张着牛仔裤背靠墙席地而坐的照片。心倏地一紧,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竟有似曾相识之感。闪念间就把《三毛》列为自己来年的创作剧目了。
    决定做《三毛》舞剧后,我找来她的书开始读,期待“感觉”自己出现。一读三毛,有点意外,她的全集是二十多本散文,那时的我并不喜欢散文,这其一。其二,三毛的散文天南地北前世今生的,读着读着就晕了,满脑子欧亚澳、台北、撒哈拉、荷西、外加土著……乱转。
    自省,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用散文做过舞剧吧。只好勤奋起来,开始了第二次通读。这次通读我做笔记,目的是想使那一大堆散文不那么散,为自己找到一个要领。
    摘着抄着,二十来本散文终于变成了薄薄的一本。待翻看这一本时,自己把自己惊住了。在“这一本”中周游列国奇风异俗爱情遭遇都不见了,就那么来来回回重重复复着以下几段:
    “三毛只是微笑、微笑又微笑罢了。看了讨厌得令自己想杀掉她才叫痛快。在一个半生不熟的宴会上我被闷得不堪再活……”
    “人的基本心态是很没有安全感,也很孤独的,人很可怜,人很愚昧,又自以为聪明,人的痛苦大半是自找的……”
    “有时感到自己是一个小丑,为许多人欣慰而活着,要知道小丑在台前笑,在台下是不好笑的……”这一段在我的笔记本上出现了五六次。
    “三毛是努力的活,想活得好,因此活得十分累。最终支持不住去寻找一个世外了。这是我们这时代人的典型性格,觉得在世上就要认真,但在‘认真’时又觉得自己十分的不值,羡慕那浪掷青春,终日沉醉于玩的人,又不知如何学会他们的‘心安理得’。这种内心矛盾永远找不到结之解。”这一段是三毛好友为三毛写下的。
    ……都是这一类的。我惊骇,就像照镜子,忽然看见镜子里照出的自己居然是这种影像。就在这恍恍惚惚中,我写下了一个结构,其实只信手涂了十个字:陈平,三毛,陈平,三毛,陈平——还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就那么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地心,在那儿有间小屋,三毛坐在灯下写信……
    这近似梦呓的东西让我的助手华超看到了,大叫:“这是一个很好的舞剧结构呀!”我问曹诚渊(香港城市舞蹈团艺术总监),他也说:“可以排!”他俩如此肯定,我的“脑子”一下子醒过来了。也由此使自己在舞剧结构上进入另一个很自我的境地。
    和现代舞团合作是我编导生涯惟一的一次,真的非常不同。现代舞舞者大多是性情中人,做什么都是心无旁骛。饰三毛的是一位台湾籍现代舞者,名叫张慈纡,她是我所遇到的极少数的令我爱令我难忘的女舞员之一,她将每一个动作都灌入她的生命,以致使我编舞者本人都不认识那是我编的舞了。

    《今生另世》舒巧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聚焦走廊
    作者自述回顾一生忽然发觉奇怪:我的生存环境沟沟坎坎,一时欢喜一时郁闷一时消沉一时起劲……颇具戏剧性,主客观常常的格格不入。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却总是一再地“小不忍”——不是不想忍,是忍不住呀——一直磕磕碰碰,不过倒没乱什么“大谋”,可能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大谋”。所以,至今也没觉着有什么该后悔的事儿,倒是养成了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近似懒汉的思维路数。
    上世纪八十年代,好好地当着一个业务副团长呢,在改革问题上和顶头上司意见相左,大吵了一架,自然是我输,靠边站。于是乎,终日无所事事,傻呆着……
    就在这傻呆着时,突然得到一封香港文化署的邀请函,请去香港舞蹈团当艺术总监。自由自在排舞剧,安稳到第八个年头,却又为副总监人选对文化署弄了个“辞职要挟”,结果,“要挟”未成,辞职却弄假成真……只得又开始无聊混沌耗岁月。
    耗着耗着,北京舞蹈学院王玫忽然要我去当客座教授,给她的编导班讲课。我会讲什么课呀,从未当过老师。我说,讲讲创作体会只能撑半天,一个学期?没得那么多话可叨叨。她说,你介意和我在课堂上争论吗?当然不介意。那么,就当着全班学生,主课老师王玫和我这个客席老师摆开战场争论个痛快,学期结束,我觉得我会讲课了,那是2001年。接着2002年又去开讲,自觉讲得很顺。2003年又给另一班讲了一学期,这就又不行了,觉得那一套话讲来讲去很腻,不喜欢重复。2004年编导系主任张守和再来邀请时,我赖皮不去了。那以后只好在家玩电脑打发时间,知道这样度日有点不务正业,但无可奈何……
    嘿!正无聊着,这就来了上海文艺出版社编辑俞雷庆女士约稿。喜出望外!其实我一生喜欢文学,钦佩、羡慕作家,只是自己已经跳跳蹦蹦舞蹈几十年,间中虽有在香港和上海《文汇报》“笔会”业余撰稿,却都是千字文,忽然可以写一整本书,自由写,终于圆了少年梦。
    于是,在编辑的时而批评时而表扬下,一本正经在电脑前坐了好几年,这是我最稳定的几年,最安静开心的几年。
    无论是“倒过来”还是“倒过去”,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好像也有许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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