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作小女儿的大秘书

女儿今年六岁，取名“jiujiu”。“jiujiu”是我们千岛湖老家的方言，意思是一个小不点儿，像小女孩扎的小辫子尖儿，写出来便是鬏鬏。可这两个字太难写，后来，有人问是不是啾啾，小鸟的叫声。用这来称呼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不是挺合适吗?我将错就错，说是的，从此女儿便叫啾啾。
我现在是小女儿的大秘书，而且乐此不疲。啾啾刚开始学说话，我就认真地把女儿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啾啾对我这个秘书还是挺满意的，每听人夸她说话有意思，就吩咐我：“妈妈，你替我记下来。”我往往是先随手记在纸片上，然后输入电脑。她可在乎这些纸片呢，有一回在纸篓里发现了一张，便对妈妈说：“上面写着我的话，不能扔。”我向她解释，妈妈已经写进电脑了。可女儿的态度非常坚决，非要我把这纸片收藏起来才罢休。
聪明的女儿很幽默
有一次，我信口对女儿说：“你是妈妈和爸爸的开心果。”她反问：“我是零食呀?”
在姑姑家吃橙子，我说：“酸到家了。”她不明白，问酸怎么会到家，我解释了。她听懂了，却故意调侃：“我在姑姑家吃一个，酸到了自己家。在自己家吃一个，又酸到了姑姑家。”
电视上说“鱼类”，她跟着重复，面露困惑，我便给她解释“人类”“鸟类”“鱼类”这些词的意思。她盯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奶奶，凑近妈妈的耳朵说：“奶奶类!”逗得我们都笑了。
女儿习惯地把牛奶也叫“奶奶”，喊着要喝“奶奶”，我问：“奶奶是我的什么人?”她说：“是你的妈妈。”我问：“奶奶能喝吗?”她知道我是故意混淆“奶奶”的不同含义，却仍顺应我的玩笑，说：“不能，喝了奶奶，你变成孤儿了。”
一天从幼儿园回家，她喝了一口冰雪碧，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我马上解释说：“这是冷颤，就是冷得颤抖。”女儿立刻反问：“会有热颤吗?”问完自己又笑了，说：“热不会发抖的。”
去年冬天，街头花园里的花看上去仍色彩鲜艳，我们议论说，那是假花。她扑哧一笑，说：“真花冻成假花了。”
晚上，我和丈夫都在卧室里埋头看报纸，女儿有点寂寞，于是批评道：“两个报纸人!”接着开始来纠缠我，我说她捣乱，她笑嘻嘻地说：“妈妈，我是可爱的捣乱。”
啾啾的想象力好丰富
我给她讲解“想象”这个词的意思。她马上用上了：“我想象一个八岁的小朋友，腿跟我一样长，大身体小腿，穿着三岁的鞋子。”她边说边笑，觉得这个情景很好玩。
她让爸爸给她挠痒，爸爸老是挠不到痒处。于是，她抱起一只玩具兔子，指着兔子背上一个位置，让爸爸挠她背上相应的位置。按照她的示范，爸爸果然挠对了地方。
女儿要睡了，丈夫叫我把灯拧暗些，女儿立即叫起来：“不要暗!”我说，亮了睡不好。她解释：“不亮就行，暗有点像污染。”
吃猕猴桃，女儿说：“我一看见猕猴桃，嘴里就酸。”喝可乐，她说：“可乐冒小泡泡，我的眼睛就想哭。”
同学送给我们一套香港画家的绘画作品。我翻开一本，和女儿一起看。她指着一个变形的人物形象说：“这个什么也不像的东西真好玩。”一语道破艺术的真谛。
我和丈夫带女儿去郊区玩，她一路折采枯萎的狗尾巴草，举在手中，说：“我的手是花瓶。”她心情好极了，对我说：“妈妈，我是谱子，你来唱我吧。”
第一次乘飞机，女儿显得异常兴奋，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第一回看见自己在云层之上，十分兴奋，评论道：“云像棉花。”觉得不妥，又说：“云像大海，这上面是雪浪。”
她在旅行中始终带着心爱的玩具小羊。一天早晨，她醒了，告诉我：“我醒来了。”我问：“小羊醒了没有?”她说：“小羊是假的，只能假睡假醒。”我说：“对，小羊是假的，所以做什么都只能是假做。”她表示同意：“假吃饭，假玩。”然后口气一转，欣慰地说：“我是真的，做什么都可以真做，真吃，真玩。”
一次，我拿着一本童话书，给她讲书上的故事，女儿诧异地问：“这上面都是字，故事在哪里?”现在她不问了，自己也常常看着书讲故事，虽然有些字还不认识，却讲得头头是道。她已经会在钢琴上弹她熟悉的几支歌，每弹必把歌本翻到相关的一页，搁在琴架上，仿佛她能读懂似的。一位音乐界朋友问她，谁教她弹琴，她答：“没人教，我自己看书学的。”的确没人教，完全是她自己蒙的。她还常常给我写信，用圆珠笔在稿纸的每个方格里认真地划写，放进信封，胶水封口，然后一脸严肃地交给我。
小孩爱动脑筋才聪明
近段时间，女儿经常独自坐在沙发上，不理睬任何人。然后，仿佛猛然醒来了，问她刚才在做什么，她说：“我是在发呆呢，发呆挺舒服的。”
大人谈话时，女儿每听见一个新词，就非要问个水落石出。有一次她听见我和丈夫说“口腔”这个词，女儿问：“什么是口腔?”我笨拙地给她解释：口腔就是嘴里，里面有牙齿、舌头……她马上领悟了，说：“口腔是牙的房顶。”
晚上，在院子里，看天空，女儿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走路，星星也走路?星星都跟着我走了，不是就没有星星了吗?”
今年春节，丈夫给了她一些压岁钱，我给她买了光盘和书。后来，她想起来，问：“妈妈，我的压岁钱呢?”我答：“不是已经用光了吗?”她要求：“你再给我一点压岁钱吧。”我说：“压岁钱不是随便给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给。”她发表惊人之言：“你给这个钱另起一个名字，不是就能给了吗?”
女儿小小年纪，对人世沧桑已经有所领悟了。她问我：“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她漂亮吗?”然后说：“我不想让你老，老了就不漂亮了。”
丈夫问：“宝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的?”我说：“她从生下来就可爱，可爱到现在，还要可爱下去。”她却不以为然，略带遗憾地说：“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女儿对我说起几天前在路上看见的一只死老鼠，然后说：“老鼠死了好可怜，猫死了也好可怜……”说到这里，她顿住了，轻轻一笑，说：“嘻，我可别死。”说完赶紧转移了话题。
她和我的一段对话：“妈妈，我长大了，你老了，你还会照顾我吗?”“当然会的。”“你死了，变成天使了，你在天上还会照顾我吗?”“也会的。”“我也会变成天使的吧?”“到你很老很老的时候会的。”“我也变成了天使，到了天上，你就能照顾我了。”说完这句话，她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在一旁感动而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