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叙事：飘飞的“纸雪花”

        地上的碎纸片
“怎么我刚扫的地，现在又有了那么多纸屑？”我顺着李阿姨的手望去，果然发现在第一排小椅子下面散落着许多细碎的小纸片。李阿姨一边扫一边抱怨道：“这几天一直是这样，怎么总扫不干净呢?”确实，我也回想起来这样的情况在这几天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其中一定有原因。我走过去仔细辨认，发现都是些撕碎的餐巾纸。我把目光移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孩子们的脸上，发现悠悠一边紧张地望着我一边把手藏到背后。很快，我知道了原因：原来，这几天，悠悠和他的邻座乐乐一有空就将随身带来的餐巾纸撕成小碎片玩。
那天以后，悠悠和乐乐偷偷玩纸片的情景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书上说，4～6个月大的婴儿开始萌发撕纸的兴趣；许多2～3岁幼儿的父母也常提到自己的孩子没事就喜欢撕纸片玩。这说明对好动的小年龄段幼儿来说，“撕扯”是他们动作发展的需要，而且“撕扯”纸张而带来的纸的无穷变化又能满足幼儿的好奇心。我忽然感到，幼儿喜欢撕纸的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教育契机。
在《上海市0～3岁婴幼儿教养方案》中提到，要“充分利用生活中的真实物品，挖掘其内含的多种教育价值，让孩子在摆弄、操作物品中获得各种感官活动的经验。”据此，我便在是阻止幼儿浪费纸并保持环境整洁卫生还是创设顺应幼儿发展的良好环境这两种行为之间作出了选择，我要想办法把幼儿的撕纸行为变得更有意义。
游戏角里的“纸雪花”
经过前期的思考和与搭班老师的讨论，我们在教室的一角，特意为孩子开辟了一块玩纸区域，我们称它为“玩纸游戏角”。
这是一个“纸天纸地”的环境，里面摆放着教师和家长共同搜集来的各种质地的纸片，且大多为“边角料”，如用剩下的绉纸、手工纸和吹塑纸；已经被阅读过的画报纸、广告纸；包在礼物外面的包装纸；我们还把废旧的纸盒垒起来做成了“玩纸游戏角”的围墙。
自从“玩纸游戏角”诞生后，这里一直“人丁兴旺”，总是挤满了兴致勃勃且玩得饶有趣味的孩子。刚开始，孩子们只是不停地把大纸片撕成小纸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们不再把撕碎的小纸片丢在地上，而是开始把手里和地上的纸片捡起来丢向空中，看着纸片晃晃悠悠地掉落下来。他们还给这些碎纸片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纸雪花”。
此前，我一直在思考：把“撕纸”作为幼儿的游戏内容设置在区域活动中，除了满足幼儿“撕扯”的动作需要，还应该让幼儿玩起来，以此推动幼儿的身心发展。那么，提供什么样的纸才能既满足“撕”的需求，又符合“玩”的要求呢?是让幼儿在桌上玩还是在地上玩呢?从目前创设的环境看，我认为基本体现了当初的一些设想。此外，在环境创设中，我们还始终突出了以下两点：第一，安全和环保。因为报纸在撕扯的过程中油墨会沾染到手上，给幼儿健康带来影响，所以我们没有选用最易于获得的废报纸作为幼儿的撕纸材料。第二，自由和放松。幼儿在这里可以自由选用各种材质的纸撕扯，教师没有硬性的规定，而是尽量让幼儿在自然、轻松和随意中玩得尽情尽兴。
“纸雪花”飘起来了
一天，佳佳和其其来得特别早。还没等我开口询问，他们的外婆就向我解释，因为班里有了个专门玩纸的地方，孩子早上再也不睡懒觉了，早饭也吃得爽气了，就怕来晚了玩不到。看着两位外婆脸上又是嗔怪又是赞许的表情，我欣慰地笑了。佳佳和其其则早已迫不及待地跳入“纸池”，尽情地玩耍起来。我仔细地观察着孩子的活动，只见他俩一会儿撕这张，一会儿撕那张，不时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两人边玩边自言自语：“看，佳佳撕的。”“咦，这么长，厉害吗!”“听，有声音的呶!”这时，又有孩子陆陆续续地跳进了“纸池”。其其对正试图撕扯涂塑广告纸的文文说：“不要撕这种纸，它很‘硬’的，这种纸(指绉纸)很好撕的。”说着还热情地做着示范，并模仿着大人的语调问文文：“看见吗?好玩吗?”文文听了马上寻找绉纸撕扯起来。佳佳也在向同伴介绍自己的经验：“这种纸(超市广告纸)也很好撕的，还好看呢!”
看到孩子们大多都选择了易撕碎的纸，我便走过去拿起涂塑广告纸问道：“这么漂亮的纸怎么没人喜欢呢?”孩子们见了，纷纷围过来说：“汪老师，不要拿它，它撕不下来的。”我故意说：“我倒要试试看，我用点力气撕。”说着，就用力撕起来。结果，我发现确实像孩子们说的那样，真的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撕下来。于是，我换了撕的动作，对孩子们说：“把大拇指和食指掐住纸边，再扭一扭，看!不是撕下来了吗?”孩子们马上跟着我学了起来，结果只有悠悠一个人撕下了个小缺口。许多孩子最后还是放弃了，又重新选择易撕的纸玩了起来。
显然，对小年龄的孩子来说，超越其能力的要求会减弱其对游戏的兴趣，只有提出“跳一跳才够得着”的挑战要求，孩子们才能坚持到底。为了减低“掐着撕”的难度，锻炼孩子的精细动作，我先用剪刀在那些涂塑广告纸的边缘剪出许多小口子，然后让孩子“掐着撕”。很快，悠悠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大声叫起来：“看呀，我撕下来了!”孩子们围过来，也高兴地学着悠悠的样子撕扯起来。
我又用毛线绳编了个网，把孩子们撕好的纸放进里面，然后高举双手不停地抖动，结果，被撕碎的小纸片便从网眼里飘落下来了。“快看啊，下雪啦!”孩子们见了很兴奋，显然，他们又发现了一种玩纸的方法。网兜里还留着一些没有撕碎的大纸片，马上有孩子提议说：“我们把纸片撕小点，纸片就会全掉出来的。”于是，所有的孩子都小心地“掐着撕”起来。
为了保持孩子的兴趣，我又在游戏角里添加了一些玩具，如小勺、小铲、剪去口的矿泉水瓶、废弃的卷纸筒、玩沙用的小风车、小袜子和小手套等。我发现孩子们很快就尝试着使用这些器具，有的将碎纸片塞进瓶里摇；有的起先被两头贯通的卷纸筒迷惑了，因为塞进去的纸片总是从另一头漏出来，后来孩子们发现，这样的玩法也很有趣，于是又乐此不疲了；在软软的袜子和手套中塞进纸片可不太容易，但孩子们还是很愿意尝试。我还故意把几只袜子藏到堆满了纸片的“纸池”里，让孩子们去寻找和配对……
一天，乐乐把一只塑料小桶带进了游戏角，只见她在小桶里装满纸片，高高地举起来倒入“纸池”，纸片飞扬起来。显然，她很满足于这最后的感觉，反复地装着倒着。过了会儿，乐乐提着装满纸片的桶站到了椅子上，她把桶里的纸片倒入了“纸池”，因为站得高了，纸片纷纷扬扬地飘飞下来。乐乐再一次把纸片装满了小桶，然后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走过去问：“乐乐，需要老师帮助吗?”乐乐说：“我想站到桌子上去，你扶我好吗?”“为什么要站在桌子上啊?”“因为在高的地方倒纸片，会更好玩的。”乐乐一本正经地说。我见周围没有桌子，便伸出双手使劲地把乐乐举了起来。乐乐哈哈大笑着倾倒纸片的声音吸引了全班孩子的注意力。这下教室里热闹极了，孩子们高声欢呼起来：“下雪啦!下雪啦!真的下雪啦!
看到孩子们兴奋的模样，我灵机一动，心想：能不能有个装置，满足孩子让纸片像真的雪一样从高处飘扬而下的愿望呢?我想到了“滑轮”。于是，我找来了绳子和滑轮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升降装置：绳子的一端固定在天花板上，另一端拴住小桶，小桶上再拴上另外一根绳子。我将纸片装入小桶，拉动滑轮把小桶升到半空中，然后再把拴在小桶上的另一根绳子一拉，小桶翻倒了，桶里的纸片立刻飘落下来。“真的像雪花一样啊!”围在四周的孩子发出了阵阵惊叹。“再来，再来……”一些孩子欢呼雀跃，还有几个孩子在低声交流：“你看呀，纸片掉下来很慢很慢的，是飘来飘去的。”“纸片飘下来的时候是会转的。”“纸片飞得更远了。”
游戏对于幼儿来说，是一种自主自发的活动，幼儿通过游戏活动能产生愉悦的内心体验。因此，教师在创设游戏环境时，首先应该考虑如何顺应幼儿的天性，满足幼儿的兴趣和需要。虽然“玩纸游戏角”得到了幼儿的喜爱，但我仍然希望能够挖掘它的功能，让游戏促进幼儿认知、动作和情感等诸方面的发展。在完成游戏环境创设后，我更多地以观察者的身份，捕捉幼儿在游戏中的种种行为表现，发现有价值的游戏行为。一旦有所发现或需要给予支持时，我又以游戏者的身份及时介入，借助材料、语言和行为等提升幼儿的游戏水平。
创建“玩纸游戏角”的经历使我对《上海市0～3岁婴幼儿教养方案》中提到的“顺应幼儿发展和推动幼儿发展”之关系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我以为，“顺应”和“发展”两者既矛盾又统一，教师实践的关键在于要顺应和把握幼儿的“成熟阶段”，捕捉幼儿成长的“机会之窗”，通过采用有效的手段和创设适宜的环境来推动和支持幼儿的发展。
编辑：ci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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